“孫澤洲同志在月球、火星著陸巡視器總體設計以及測控通信領域取得了創(chuàng)新性研究成果,,有力支撐了我國突破月球與火星的‘繞,、著、巡’,,在人類史上首次實現(xiàn)月背的著陸與巡視,,為我國深空探測事業(yè)作出了突出貢獻……”8月26日,隨著這段頒獎詞的響起,,幾百人的會議大廳里頓時有無數(shù)相機,、手機越過頭頂,進入拍攝狀態(tài)……
孫澤洲走上頒獎臺,,他接過第二屆中國空間科學學會技術獎的那一刻,,時間仿佛凝固。就如2021年5月15日7時18分,,“天問一號”著陸巡視器成功著陸于火星烏托邦平原南部預選著陸區(qū)那一刻,。
“我們做到了!”得知“天問一號”著陸巡視器成功著陸后的孫澤洲和探測器系統(tǒng)總指揮赫榮偉激動地擁抱在一起,,慶祝來之不易的勝利,。掌聲歡呼聲此起彼伏,全場熱血沸騰,。
34歲擔任副總設計師,,38歲擔任系統(tǒng)總設計師,如今年過50歲的孫澤洲已經(jīng)作為總設計師與團隊放飛了嫦娥三號,、嫦娥四號和天問一號3個探測器,。
1、因“嫦娥”和“飛天”結緣深空
目光熾烈充滿激情,,言談舉止透著東北漢子特有的爽快和灑脫,。這是孫澤洲給人的第一印象,。
孫澤洲的父母在航空領域從事飛機制造相關工作?!靶r候,,航空大院里經(jīng)常有飛機試飛。那時候,,我就覺得這個行業(yè)很厲害,,而且還有一點神秘。等我稍長大一點就知道,,飛機是保家衛(wèi)國的,。”在孫澤洲看來,,也許從出生就注定了他與航空的緣分,。
心懷飛機和航空的天然親近,孫澤洲在讀南京航空航天大學時,,還是選擇了比較冷門的電子工程專業(yè),。
畢業(yè)后,孫澤洲來到航天科技集團公司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工作,。1996年,,孫澤洲聽了航天專家褚桂柏的探月報告后,第一次感受到探月設想帶來的沖擊——“似乎遙不可及”,?!皬哪菚r起,我看月亮的心情就不一樣了,?!?nbsp;
2001年,孫澤洲正式結緣“嫦娥”,,那一年“嫦娥”進入了為期3年的可行性論證階段,,當時孫澤洲正值“而立之年”。
嫦娥一號是我國航天邁出深空探測的第一步,,它的主要任務是對月環(huán)繞探測。之前,,我國發(fā)射的各種衛(wèi)星主要在近地軌道運行,,高度大約在1000公里以下。孫澤洲告訴記者,,“地月距離有38萬公里,。當時真的覺得挺遠?!?nbsp;
面對環(huán)月探測的新問題和新挑戰(zhàn),,孫澤洲不分晝夜地與數(shù)據(jù)和資料打起了交道,積極主動地與專家溝通,擊敗了一個又一個“攔路虎”,,先后組織完成軌道設計,、熱控設計、測控設計,、供配電設計,、月食方案設計和定向天線攻關等一系列工作。隨著一個個技術難點被突破,,孫澤洲對“嫦娥”也有了更為系統(tǒng)和全面的了解,。“仿佛一個探險的人走入了大山,,看到了更多更廣闊的風景,。”孫澤洲如是說,。而這些在嫦娥一號研制過程中的“摸爬滾打”為他日后承擔深空探測更重要的角色打下了良好基礎,。
“科學發(fā)現(xiàn)是個不斷試錯的過程,試錯的終結者是終于試對了,?!睂O澤洲說,“但這個終結者經(jīng)常姍姍來遲,,可航天事業(yè)不會允許你長時間地試錯,。所以我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盡快試對?!?/p>
2,、從“奔月”到“探火”不斷問天
2008年,年僅38歲的孫澤洲被任命為嫦娥三號探測器系統(tǒng)總設計師,?!坝捎谠虑虮砻娴匦蔚孛驳牟淮_定性,任務中多個關鍵動作和環(huán)節(jié)必須萬無一失,。嫦娥三號任務要求決定了總體優(yōu)化設計難,,推進系統(tǒng)研制難,著陸器的制導,、導航與控制難,,著陸緩沖分系統(tǒng)研制難,熱控分系統(tǒng)研制難,,巡視器移動難,,巡視器自主導航控制與遙操作難……”孫澤洲一連串說了好幾個“難”,足見剛一“接棒”的他壓力之大,。
2016年4月,,中國火星探測任務和嫦娥四號探測器任務分別正式立項,,孫澤洲被任命為兩大探測器的“雙料”總設計師,開始了一面飛“月球”一面奔“火星”的職業(yè)生涯,。
“嫦娥四號任務是實現(xiàn)月球背面軟著陸和自動巡視勘察,。”孫澤洲介紹說,。雖然有嫦娥三號的技術基礎,,但是嫦娥四號有許多新設備,當時有些還需要全新研制,,而且在月球背面實現(xiàn)軟著陸,,未知因素和各種風險非常高,設計難度非常大,。
“火星任務最難的地方,,就是探測器進入火星大氣后利用氣動外形減速和降落傘減速的過程?!睂O澤洲對“探火”任務有著冷靜而清晰的認識,,“火星有大氣,我們必須加以利用,,但它又與地球不同,,火星的大氣密度僅為地球的百分之一左右?;鹦翘綔y器著陸的時間更短,,只有7~8分鐘。而火星離太陽更遠,,火星的太陽光照強度只有地球軌道的40%,。雖然火星的天空沒有云彩,但同樣會衰減陽光的強度,,更重要的是,,火星上還有沙塵暴,沙塵一旦落在太陽帆板上還會影響太陽帆板能力的40%~60%,,這些都是我們必須面對和解決的巨大挑戰(zhàn),。”
從登月到探火,,從38萬公里到4億公里,,筑夢蒼穹之路愈發(fā)充滿考驗。未知的深空環(huán)境,、超遠距離測控通信、探測器自主著陸等,,每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,、每一次挑戰(zhàn),,孫澤洲從未退卻過。
3,、經(jīng)“年少”跨“不惑”逐夢星海
星空浩瀚無比,,探索永無止境。現(xiàn)在,,孫澤洲最引以為豪的就是航天隊伍的年輕化,。
孫澤洲對團隊里的年輕人寄托了很高的期望,對他們的工作要求也近乎苛刻,。嫦娥三號巡視器遙操作主任設計師張建利私下里常跟孫澤洲“沒大沒小”,,“但開會時我真的挺怵他?!睆埥ɡf,。
每次會上,孫澤洲常微揚著頭,,望著天花板,,呈放空狀。但隨著發(fā)言人的話語一落,,他的“為什么”往往就來了,。“跟孫總開會要提前做大量的準備,,他對型號特性了然于心,,會就一些技術細節(jié)問到你心里發(fā)毛?!?nbsp;
“天問一號團隊是年輕的團隊,,35歲以下青年占比60%以上,主任設計師平均年齡不到37歲,。在整個航天科技集團,,型號總設計師、總指揮隊伍中45歲以下占比超過30%,,技術研發(fā)隊伍中45歲以下占比達83%,。”孫澤洲說,,青年人已經(jīng)成為推動航天事業(yè)發(fā)展的生力軍和中堅力量,,航天事業(yè)的迅猛發(fā)展也為青年提供了成長的舞臺。
祝融號火星車的“蝴蝶”外形,,就是采納了一名年輕工程師的方案,。4塊太陽能帆板被設計成了蝴蝶展翅的構型,盡可能地增加了太陽帆板面積,?!笆聦嵶C明,,這個方案是工程實用和審美兩個維度的一次完美平衡?!?nbsp;
試驗不是一朝一夕,、輕輕松松坐在辦公室就能完成的?!坝幸淮稳ド衬貐^(qū)進行外場實驗,,我們避開了雨季,還專門找了沒有植被的地方,,希望能更接近火星的地表特征,。在那一個月的時間里,我們遇到了兩次比較大的沙塵暴,。早上一覺醒來,,板房門口堆滿了沙子,門都推不開,?!睂O澤洲調(diào)侃??此仆嫘?,卻道出其中不易。
孫澤洲至今感念在他成長路上教導,、支持過他的航天前輩們,,如嫦娥一號衛(wèi)星系統(tǒng)總指揮兼總設計師葉培建和嫦娥三號探測器系統(tǒng)總指揮張廷新。如今,,孫澤洲也像老一輩航天人那樣,,在中國航天事業(yè)快速發(fā)展的背景下,努力為更多的年輕人提供鍛煉成長的機會,。
“年輕人為國追‘星’,,就是追逐未來!”孫澤洲說,,“但航天研究成果的取得不可能一蹴而就,,需要坐幾年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‘冷板凳’,,年輕人要有下硬功夫把冷板凳坐熱的決心,!”
科學導報記者 郭亞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