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譽為“20世紀最后一位博物學家”的愛德華·威爾遜(Edward Osborne Wilson),,于美國東部時間2021年12月26日下午去世,,享年92歲,。
威爾遜的學術生涯從螞蟻的自然史研究開始,,穿過行為與進化生物學的迷宮,,直面全人類都要面對的地球生存環(huán)境的巨大挑戰(zhàn)。
他曾引發(fā)了20世紀生物學的數(shù)次革命:他與麥克阿瑟共同提出島嶼生物地理學理論,,奠定現(xiàn)代物種保護的理論基礎,;創(chuàng)建“社會生物學”這一全新學科,讓美國生物學界和普通大眾為之震動,;將“生物多樣性”概念發(fā)揚光大,,成為影響全球的環(huán)保理念。
除了科學家身份,,威爾遜還是一位高產(chǎn)的暢銷書作者,,曾憑借《論人性》和《螞蟻》兩度獲普利策獎非虛構文學獎?!蹲匀弧吩u價他,,“既是世界級的科學家,也是偉大的寫作者”,。
從螞蟻社會到社會生物學
威爾遜的學術地位是由“螞蟻”奠定的,。
他自稱“大自然的獵人”,一生發(fā)現(xiàn)并鑒定了300多種全新的螞蟻物種,。而在他提出的研究主題中,,最重要的就是螞蟻的溝通方式,這個題目引領他在動物行為及有機化學方面,,進行了收獲豐富的長期研究,。
直到1990年,他和行為生物學家博爾特·霍爾多布勒完成了一本介紹螞蟻的“皇皇巨著”——《螞蟻》,,重達3.4公斤,。
在對螞蟻的潛心研究中,威爾遜把種群生物學,、動物行為學以及進化理論全部擺在一起,,提出了一門全新的學科“社會生物學”。隨著1975年他所著的《社會生物學:新的綜合》出版,,學界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,。
威爾遜認為從螞蟻到大猩猩各種動物的社會行為都有生物學基礎,并把這個觀點推廣至人類的社會行為中,。于是,,《社會生物學:新的綜合》被冠上了“生物決定論”的帽子,遭到了社會科學界的強烈反對,。
當他出現(xiàn)在美國科學促進會的一次會議上時,,一些抗議者走上講臺大聲抗議,其中一名抗議者甚至將一杯冰水倒在了他的頭上,。
隨著時間的推移,,對這本書的負面評價開始消失,,越來越多的科學家對這一認識表示贊同。真正結束爭議的里程碑,,是兩年后他獲得了美國總統(tǒng)卡特授予的國家科學獎章。1977年,,他還面向更多讀者,,出版了一本關于社會生物學的書籍——《論人性》,并首次拿下了普利策獎非虛構文學獎,。
2019年,,威爾遜在90歲高齡時又出版了《創(chuàng)世紀:社會的深層起源》一書,談到了《社會生物學:新的綜合》中的一些觀點,,揭開“舊傷疤”,,重新審視了“什么是人性”的問題。
曾有媒體問威爾遜:“為什么你會成為一個頗有爭議的人,?”威爾遜回答:“也許是因為相比那些僅僅是令人愉快的想法,,我更喜歡原創(chuàng)的想法?!?/span>
永恒的生命之愛
1980年,,《哈佛雜志》的編輯邀請七位哈佛大學教授,請他們提出未來十年全球面臨的最大難題,。威爾遜是受邀者之一,,他指出,物種滅絕的速度越來越快,,生物圈岌岌可危,,人類正大舉削減舊時的生物多樣性寶藏。這篇文章是威爾遜作為一名環(huán)保運動者的亮相之作,。
1984年,,威爾遜寫作《親生命性》,提出人類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生物學需要,,需要融入大自然,,并與其他生命形式相關聯(lián)。在進化過程中,,這種特性始終伴隨著人類,,至今仍然根植在人類的基因組之中。
1986年,,美國國家研究理事會和史密森學會在華盛頓特區(qū)聯(lián)合舉辦了生物多樣性國家論壇,,會議成果兩年后以“生物多樣性”為題出版。作為此書編輯,,威爾遜在其他著作中統(tǒng)一采用并確立了“生物多樣性”這一術語,,并將主題延展成書,,在1992年首次出版了《繽紛的生命》。
此后,,威爾遜作為作家和演說家,,努力向大眾發(fā)表有關生物多樣性保護的科學討論?!吨R大融通》向讀者召喚,,應當重回啟蒙時代,這本書的終章以“為的是什么”為題,,說的是人類這個物種作為整體的終極目標,。
他隨后在《生命的未來》中用整本書的篇幅來探討這個答案。威爾遜認為,,這個終極目標應當是帶領全體人類突破當前人口過剩的瓶頸,,為提升所有人的生活質量而提高人均消費水平,但同時也要通過科學技術和知性倫理來延續(xù)其他物種的生命,。
在2016年出版的《半個地球:人類家園的生存之戰(zhàn)》中,,威爾遜提出,只有將地球表面的一半交還給大自然,,人類才有希望保留并拯救地球上的眾多生命形式,。
科學殿堂的引路人
在威爾遜的諸多學術和思想著作中,有一本很不起眼的小書——《給年輕科學家的信》,。篇幅雖短,,但在那20封書信中,完整地呈現(xiàn)了威爾遜對科學觀念的洞見,,以及超過半個世紀的科學家生涯的心得與反思,。
威爾遜說,任何人想要在科學界成功闖出一片天,,都必須先明白一些觀念,,這些觀念算得上一整套哲學。
當年輕人對科學訓練的艱難枯燥心生懼意時,,他說,,探究的熱情比埋頭苦讀更重要。
當年輕人在五花八門的理科專業(yè)面前變成選擇困難戶時,,他建議,,避開人群和炮火,朝著冷門的方向前進,。
當年輕人擔心科學專業(yè)的思維太狹窄時,,他強調,一切人文學科,、道德,、藝術創(chuàng)作都源自科學觀念,。
假如數(shù)學不是強項,也不必擔心,,他勸解,,只有少數(shù)學科才需要高超的數(shù)學能力。
假如年輕人犯錯,,他鼓勵,,要勇于承認,撤回研究結果并不會讓人永世不得翻身,,但造假無異于給自己的專業(yè)判死刑,,將會被科學界永久放逐,。
……
這一切都來自一位名滿科學殿堂的長者最真誠的建議,。